留情抬高了聲音:“苓妹給你種的藥全都在菜地里呢,有沒有派人去捉賊?。俊?
她心中緊張,生怕菜地里的藥出了什么岔子。
顧長生掰正她的腳,確定木夾板沒有錯位后,才沉著臉道:“我已經(jīng)讓月隱和星沉去查看情況了,靖王府的侍衛(wèi)們也去捉拿賊人了,你就安心躺著吧。”
“早前三妹千叮嚀萬囑咐,叫你千萬不要下床走動,怎么全當(dāng)成耳旁風(fēng)?”
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(yán)厲,聽得留情微微一愣,因擔(dān)憂而緊繃的身體也下意識松開來。
她不是沒見過老王發(fā)脾氣的樣子,但一路磕磕絆絆走來,不管她闖下什么樣的彌天大禍,哪怕是把北秦皇宮捅出個窟窿來,老王也從不沖她生氣,反而百般維護(hù)。
留情愣愣地看著他,“那啥……你生氣啦?”
顧長生緊抿著唇,目光落在她已經(jīng)握起了劍的的手上,黑色的眼眸又是一沉。
他一不發(fā)地拿走那柄劍,然后抽出腰間隨身佩戴的青玉笛代替戒尺,用力在她掌心打了三下以示懲戒。
留情不怕疼,她掌心全是練劍磨出來的繭子,這“戒尺”落下來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,反而癢癢的。
手掌癢癢的,心里也癢癢的。
她清醒地意識到,老王這次是真的生氣了,于是飛快地開口。
“對不起,我錯了?!?
留情是直性子,知道自己錯了,就絕不辯解否認(rèn)。
“那些藥草事關(guān)你的性命,苓妹把它們種出來也花了不少時間和精力。我剛才實在擔(dān)心,才會一時沖動,保證不會有下次了?!?
顧長生緊繃的面色這才舒緩幾分,其實留情的性子很直率,有時候她只是想法簡單,但并不沖動魯莽。
想到她今晚的急切和沖動都是處于對自己的關(guān)心,顧長生漆黑的眸底漾開一圈溫柔的漣漪。
他放緩了語氣,“多愛惜身體,哪怕你是鐵打的,也不能總是置自己的安危不顧,否則三妹該有多擔(dān)心?”
他也會為此牽腸掛肚。
留情認(rèn)真地點頭,再三保證道:“這次是我不對,你放心我會好好養(yǎng)傷的,絕對不會拖遲你回北秦的時間?!?
聽到這話,顧長生眼底的笑意和溫柔有一絲凍結(jié),心頭是難的失落和酸苦。
留情敏銳地察覺到了顧長生情緒的變化,但不明白是為什么。
她只當(dāng)顧長生還在生氣,想了想誠懇地道:“你要是還不高興,可以再打幾下解氣,哪怕給我兩拳我也受著,絕對毫無怨?!?
顧長生欲又止地看著她,滿腔的復(fù)雜情緒最終化為一聲嘆息。
“我為何還要打你?”
“你不是還生我氣么?!?
“我氣你什么?”
“我腿腳恢復(fù)的不好會影響你回北秦的日程?!?
此時此刻,顧長生的心里有種前所未有的沖動,這份沖動令他難以壓制內(nèi)心深處的情緒,話語脫口而出。
“為什么我要氣這個,難道就不能氣你不愛惜自己?在我心里,你身上的傷勢好起來遠(yuǎn)比我們何時回北秦更重要!”
留情沉默下來,房間里靜可聞針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