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著，打了個飽嗝，然后咽下去嘴里嚼了嚼，又吐了一口渣子出來，“以前跟著常遇春喝，他死了跟他小舅子喝，他小舅子也死了，我就跟你喝.....”說著，搖頭道，“不對不對，皇爺活著時候，隔三差五跟他喝，現(xiàn)在他不在了，你也要走，我咋整？”

說著，抬頭看著郭英，“四哥，你不要我了？”

“滾！”郭英罵一聲，“膈應(yīng)人！”

但隨即，他看著老兄弟不舍的眼光，也跟著眼角發(fā)酸起來。

“以后日子長著呢，想喝酒了找我，或者去我那！”郭英低聲道。

“萬一哪天我先死了呢！”曹震低聲道，“他娘的！”

“滾一邊去！”郭英罵道。

這場酒，兩人喝了不知道多久，反正最后是哇哇吐著，被隨從親兵攙扶著上了馬車。

“四哥！”曹震上馬車，靠著窗戶喊，“你哪天走？我送你！”

“等萬歲爺?shù)脑?！”郭英?qiáng)撐著，腦袋昏沉但心里清醒，站在馬車外笑道，“不用你送，草，又不是生離死別！”

“以前有算命的說，你能長壽！”曹震看看郭英，“答應(yīng)我，要是我死你在前邊，我家那幾個不成器的畜生，你得幫著照看！”

郭英剛想答應(yīng)，卻猛然想起老爺子臨終時對他說的話。

所以，他沒敢馬上答應(yīng)。

“兒孫自有福，別想太遠(yuǎn)！”郭英低聲道。

“草！”曹震罵一聲，又看看郭英，“走之前告訴我，不送你也行，再喝一場！”說著，咧嘴笑道，“活著的老兄弟們都叫來！”

“行，我做東！”郭英擺手，“走吧！”

馬車緩緩前行，車窗中伸出曹震一只手，不住的揮舞。

郭英站在原地，也跟著揮舞兩下。

然后，他看看繁華的京師街景，又遙望紫禁城的方向，拒絕了親兵的攙扶，有些踉蹌的漫無目的的前行。

但是，剛走出去百十多米，身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。

“侯爺，快去看看我們老爺！”

郭英聞聲，就知是曹震身邊的隨從。

“你家老爺怎么了？”郭英大驚，瞬間酒意全無。

~~

曹震的馬車停在一條安靜的巷子里，郭英趔趄的跑來。

“曹傻子！”他低吼一聲，仆了過去。

隨后就見到，曹震靠著軟墊子，好似在車廂里睡著了一樣。

郭英顫抖的伸出手，摸了摸。

然后他的手，猛的一抖。

兩行淚唰的就下來，“草你娘的曹傻子，你他媽的，說走就走嗎？”

接著，老頭蹲下來，雙手捂著臉，無助的嚎哭起來。

~~

“皇上！”

乾清宮里，朱允熥剛換了衣衫，一盞熱茶還沒喝完。

王八恥就快步進(jìn)來，急道，“武定侯郭侯來報，景川侯曹侯，薨了！”

“誰？”朱允熥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，“曹震！”

說著，他愣神一般坐在寶座上，“中午還見他和郭英喝酒呢？”

真是不可置信。

他就這么走了？

“郭侯呢？”

“外邊候著！”

“傳！”

~~

“皇上?。　?

不多時，郭英哭著進(jìn)來，直接跪在地上，“曹震沒了！”

“他....”朱允熥心中百感交集，“走之前可有話？”

郭英搖頭，“他說讓臣照看他的子嗣！”說著，忽然抬頭，看著朱允熥的眼睛，“皇上，他雖走得快，可臣知道他心中還有事放不下！”

“你說！”

“您還記得當(dāng)初嗎？曹傻子....他一再追問，他死了之后，能不能進(jìn)功臣廟！”說著，叩首道，“其實(shí)，他配呀！他真的配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