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姨是玉琉的奶嬤嬤,她也有自己的父母兒女,她受制于那兩個畜牲,但對玉琉確實是好的。
玉琉隱約瞧見,柔姨就跪在一旁,拼命抬手扇自己耳光,淚如雨下,口中慘呼:
“公主對不起!公主對不起??!奴婢陪您一起受著!”
這一段遭遇刻骨銘心,玉琉在信上寫道:
“白兒,母妃大抵是瘋了,蠱蟲入體的疼痛撕裂了母妃的身心,母妃在痛入骨髓之時清晰無比地意識到,錯的不只是那兩個禽獸,還有這命,這天,這世間的一切?!?
玉琉無法喻自己心中的恨與不甘,她在洶涌的疼痛下滿心怨懟,逐漸扭曲了心態(tài),一次次狂呼:
都去死吧——都去死吧——
命如此對她,天如此薄她,什么父兄、家國、良知,全部去死吧!
疼痛漸漸平息,理智回歸之時,蠱蟲已然在體內(nèi)扎了根,玉琉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。
都已經(jīng)走到這一步了,她想,除了保住狄在英、保住銀珠她們的性命,她還有更多想做的事!
世間如此不堪,她身為公主,卻被玩弄得骯臟破爛,四年來,身邊宮人因她而死的不計其數(shù),她被拘得無權(quán)無勢,成為泄欲傀儡。
憑什么呢?
憑什么她要遭受這些?憑什么那兩個畜牲還不死?憑什么天要給她這樣的爛命!
現(xiàn)在,那兩個畜牲要放飛她了,她什么也不顧了,她要緊緊抓住所有籌碼,毀了所有傷害她的人!
為此,她什么都做得出來!
嬌嬌從字里行間看到了玉琉的痛苦與掙扎,而勾魂牽神蠱入體的極致痛苦徹底擊碎了她的心防,讓她幾近瘋魔。
她的性情走向了極端,所以接下來在雍朝她也完全拋棄了良知與底線,只要能達(dá)成所求,她無所不用其極!
在原著里,玉琉只是背景板一樣的人物,偶爾出現(xiàn)在眾人的回憶和對話里,她最重要的作用便是身為白月光,為沈元白贏得雍帝的疼愛與偏袒。
如此少的著墨,反而給了玉琉極大的操作空間。
給雍帝下蠱和用畫像污蔑太子尚算有跡可循,小四的出生也佐證了紅線轉(zhuǎn)生這一計謀。
但護(hù)國寺養(yǎng)死士這件事,原著當(dāng)真毫無著墨,連他們也是從孟谷雪那里才得知了慈濟局這一線索。
思緒至此,嬌嬌忽然猛地一怔。
等等,孟姐姐夢到了“原著”,可是怎么明顯比她這個看過原著的人知道更多細(xì)節(jié)呢!
包括雍帝曾強迫皇后娘娘,包括周伯曾提醒狄在英,沈元白是他的兒子,包括沈元白用畫像之計逼死太子的細(xì)節(jié)等等!
嬌嬌從前不曾思考過這些問題,可現(xiàn)在的她卻醍醐灌頂!
她確信,玉琉真的“覺醒”了!
只是這個“覺醒”不是發(fā)現(xiàn)所謂的真相,而是身為書中人,憑借一身的仇恨與不甘,將布局做到了極致,硬生生突破桎梏,無中生有了一些劇情。
這個書中世界在玉琉“覺醒”的時候就改變了,而后在同一時間線上,孟姐姐和她相繼到來。
孟姐姐夢到的,應(yīng)該是玉琉覺醒后這個世界的走向,在沒有她這個穿書者的干涉下,孟姐姐和沈元白同樣順?biāo)鞜o比,卻比原著多了很多細(xì)節(jié)!
而她穿書而來,同樣身處玉琉“覺醒”后的時間線。
她在金手指的幫助下慢慢發(fā)現(xiàn)了原著所沒有的細(xì)節(jié),其實這些都是玉琉“覺醒”后的蝴蝶效應(yīng)。
她和炮灰聯(lián)盟一步步打破了玉琉的計劃,改變了命運,也改變了孟姐姐夢中所見,千辛萬苦形成了如今的局面!
至此,嬌嬌全部都想通了!
玉琉的遭遇可悲可嘆,她身為書中人,能以一己之力做到如此地步,無論是布下各種計謀,還是改變了劇情,都讓人佩服不已。
可是自由不分善惡,良知卻不能顛倒黑白。
金永王和金裕王害玉琉至此,實在該死,可那些枉死在玉琉手上的人呢?
護(hù)國寺死士一案死了那么多人,亂葬崗上堆滿了孩童與少年的尸骨,玉琉切切實實害死了他們,而且一切出于她自己的意志。
想到這里,嬌嬌抬頭看向沈元白,神色復(fù)雜無比。
她張了張嘴,正要將自己的發(fā)現(xiàn)告訴沈元白,忽然一個火把“呼”一下丟到了他們身邊。
沈元白猛地起身將嬌嬌擋在身后,他扭頭看去,只見前方峽壁轉(zhuǎn)角探出了一張臉,是個神色狂喜的北國人!
“在這里!他們在這里!”
高呼聲劃破夜空,驚動了所有人。